後樂園打開流金城市的塵封之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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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.09.24　作者：車訊網　

約莫半年前的採訪，我們認識了一位當地的草仔粿行家。這回再訪九份，草仔粿行家要親自領路，帶我們深入在地人的後花園，因為他說，這才是山城的真面貌。

還記得是十二度的雨天，我們認識了汽車路上賣草仔粿的王老闆。那天我們邊吃著熱呼呼的芋圓，邊看著老闆做出綠澄澄的粿，在滿室的自然甜香中，老闆從草仔粿做法聊起，卻不禁講到九份不為人知的困境與實情。聽得出來，他是真的為這座山城的現況感到憂心，離去時我們做了約定，下回要一起看看真正能代表九份的地方。

今天是三十二度的雨天，我們踏進汽車路上的王家點心。許久不見的老闆和粿的氣味都沒有變，店裡唯一的改變是牆上多掛了幅錶框作－那是我們做的報導，草仔粿在雨中閃閃發著光的照片。我們喝著冰涼涼的仙草，邊討論稍後的路線，身為九份人的老闆說，大家都沒有真正認識這座山城，九份絕對不只是老街而已。

真的是這樣。這裡是週休時很受歡迎的地方，而週一到五，則是以遊覽車為單位送來香港與日本觀光客。由紀念品商店、芋圓店、茶飲店串連起的街道，加上黃金博物館、風箏博物館，我想這就是一趟標準行程；再豐富一點的話，也許再把路程拉到金瓜石或茶壺山，如果不是今天，我會以為這就是最動人的行程。

就像這樣，我們從來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。就像拆開太花俏的包裝，還沒嚐到便當的真滋味就以為飽足。所以等雨一停，王老闆立刻爽快地將店面交給兒子看顧，帶著一行人和相機，往沒有人的路沒有車的山裡開去，為我們推開後樂園的大門。

無人樂園的美麗與哀愁

走了約莫十分鐘，輕快蜿蜒的山路上就只有我們。茶壺山的角度漸漸改變，突然變成獅吼的模樣，一路聽著老闆童年往事之間，太陽也稍稍露臉。然後我們來到大粗坑步道。這是一座下降的階梯，通往山巒層疊交會處，可以看見最底下的小平台有兩、三座廢棄房舍。

因為雨水未乾，我們踩著在太陽照映下閃著微光的階梯往下走。老闆突然指向步道旁的樹叢說：『你看，那是以前的住家。』哪裡？我怎麼看都只有茂盛的雜草。『就是那裡啊…在那些草叢間不是有像是牆的石塊嗎？就是那裡。』噢，不會吧，房子整個淹沒在樹草裡…說是樹和草聯手由內至外吞掉了房子還差不多。

『採礦採金時期，這座山頭可是有三萬到四萬人活動噢，不只是山裡，連路也是每天繁忙的不得了。』我看著空盪盪的山凹，實在很難將老闆說的話在腦中化為真實場景。即使蓋了步道，還是沒有半個人影，逐漸被山延伸出來的物質所佔據。為什麼呢？我問。『假日的時候，九份有入山管制，再不就是接駁車把旅客送到九份老街去了。平日這裡大概只有登山友會來吧，一般人很難親自看到這裡的美。

我們下到平台去，有廢棄的兩層樓雜貨舖、廢棄的國小（裡頭有土石流帶來的大石塊，和洗金留下的砂土）、廢棄的寺廟（香腳上都結了蜘蛛絲，無人看管）。在這裡似乎一切都必須是廢棄的，否則就不能成立在世界上一樣。下一段往（依然是廢棄的）露天礦場的步道更是雜草驚人，簡直就像不受關愛的小孩才有的披頭散髮，得用雙手撥開才看得見路。

體力差不多耗光之後，王老闆帶我們到朋友開的民宿「雲山水」用餐。雖然已經下午二點半，端上桌的菜餚依然豐盛。像「雲山水」如此適合悠閒花時間的地方，也面臨相同的問題－假日入山管制，民眾只能搭接駁車遊老掉牙景點，根本到不了這裡。政府花大把銀子新蓋原本不存在的博物館，卻對原生美景置之不理，再者工作機會輪不到在地居民，對九份的美麗來說根本是一種哀愁。

不過這樣子卻有另一種哀愁著的好，因為後樂園永遠都能維持後樂園的樣貌。而且再怎麼說，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存在，旅行才不會太無聊。